操纵规则,在程序猿先生背后指点江山的其实是一群苦逼的产品汪。
1980年代出生的农村孩子喜欢玩一个多人跳绳的游戏,两个孩子拽住一根麻绳的两端持续甩动,其它几十个孩子轮流上场跳。
通常而言,众人的目光都难免集中在跳绳的孩子身上,以至于最后这往往变成一种表演,孩子们发明了很多种夸张的方式来炫耀跳绳技巧,最夸张的是那种边跳边翻跟头的人。没有人把目光投向甩绳子的那两个家伙,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按照某个固定节奏做机械的运动。
但30年过去了,我仍然坚信这个游戏里最重要的人被忽略了。
我一般喜欢做甩绳子的人,因为每当我有意地放慢节奏,我会感受到自己影响了所有人,其它人就不得不费力地调整步伐避免犯错。如果我嫌其它人太轻松了,就会提高绳子的甩动速度,让他们手忙脚乱,尖叫欢呼。
甩绳的孩子掌握着规则,或者说,他们拥有这个游戏里最大的权力:设定节奏,其它欢乐的人们不知不觉地按着你的意志来。
决定基本规则的人往往闷声不响,这件事发生在许多场合。
比如,程序员划定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基本规则,他们的偏好与品位时刻改造着我们,但他们却像甩绳子的孩童那样沉默。
人们总是更关注风头人物,高明的言辞、戏剧化的表情和华丽的衣着很容易就吸引目光,我们为商人、明星和网上意见领袖着迷,视他们为时代偶像。但庞大而沉默的程序员在冷冷地旁观着,决定着我们的步伐。
拿起你的手机就明白了。安卓、苹果系统,以及每个软件的的运行规则、流畅程度和使用习惯,才是划定我们生活基本框架的东西。
倒退10年,Windows系统的硬盘划分、文件储存方式,定义了我们的工作习惯,甚至影响了我们思考事物的方式。
自从这个世界深度依赖电脑、手机和互联网,那些代码写作者就握住了驱动我们的绳子。
但有技术的人总是孤独的。
回过头看,几乎没有哪个时代或领域的跳绳是由那些光鲜、醒目的人掌控的。蒸汽机车的设计者比赛车英雄重要多了,演奏家们也得在乐器制造者的框架里行事。最卓著的口琴演奏者也要被口琴工厂的设计风格影响,事实上他们熟知某种口琴品牌的独特之处,并且根据这些特性锻炼技巧。
更典型的例子也许是游戏领域。不久前,我读了一本名为《DOOM启世录》的书,它讲了最早的3D游戏生产过程,很有隐喻性。当代码工程师完成了设计3D游戏必需的图画引擎技术后,游戏设计师们开始在这个基础上忙着制作出五花八门的游戏,玩家们则在游戏设定的规则内尽情表演。最后,大多数人会为一款游戏里的明星玩家而欢呼,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切的决定者是那个待在肮脏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厌倦社交的古怪的代码天才。
这是多么动人的场景啊:世界像是一个浪花,人们依次在别人指定的规则上表演,最终的巨浪震惊了岸边的观望者,但很少有人看到源头的关键的颤动。
但我并不是在替程序员抱不平,或者在鄙夷那些跳绳的孩子们。相反,我认为这个世界以意外的方式实现了平衡。像在跳绳游戏里那样,最终,沉默的孩子和欢乐的孩子一起构成了一个充满戏剧感的整体,我们需要选择的只是充当哪一个角色。
程序员掌控着规则,但是用户掌握着程序员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