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柒的减法
在数字化时代,文化符号和互联网IP的影响力日益凸显。李子柒,这位以中国传统田园生活为背景的视频博主,凭借其独特的文化表达和视觉风格,在全球范围内积累了庞大的粉丝群体。然而,她的成功并非一帆风顺,经历了与MCN机构的商业争端后,李子柒的回归成为了公众关注的焦点。
有人戏言说,最近全民梦回2018。特朗普还是美国总统,李子柒仍然在更新视频……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李子柒的热度当然不可能真的和美国总统选举相提并论,但确实形成了爆炸性的舆论事件。
三年未见,人们对李子柒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她在三年间沉淀了什么?她如何在与MCN和资本的博弈中笑到最后?
不过,从行业观察的角度,我还是更想谈谈另一些问题——“李子柒”这个IP为何看起来不可替代?即使本尊长期沉寂,全网也未能出现同等体量的“代餐”,这种独一无二究竟是由哪些要素构成的?
对李子柒本尊而言,未来的机会与新挑战也藏在其中。
先看看回归24小时的数据,李子柒依然是现象级的博主:第一个视频在微博收割1亿播放只用了不到8小时;一夜之间,抖音涨粉超500万;Youtube的单视频播放也超过640万……
李子柒的视频依然是熟悉的味道,美丽的乡村景色之中,镜头记录下女孩的生活与劳作,从采漆开始,一步一步制成一只雕花隐漆的麒麟。
已经有太多自媒体逐帧分析李子柒的镜头,无论是踩过牵牛盛开的小径,还是注视朝阳下的云海,其中关于期待、负重、重生的意象阐释很多,本文不再赘述。
不过,笔者有一个观点,李子柒之所以能够做到“全网无代餐”,是因为她的作品抢先一个身位卡住了幻想田园这条蜿蜒赛道上最靠内的位置。
关于传统文化,李子柒的策略是极致的“话少”,只展示而不言说。
当初采用这个策略,究竟是精心计算还是机缘巧合已经说不清楚,但此后,这个看似简单的“减法”策略,成为了李子柒最重要的护城河。
在李子柒陷入与微念的商业争端而沉寂的1200天中,无数人想要占据她的生态位,其中有不少也获得了较大流量。
国内海量乡村博主中出现了抖音的“九月”,国外则有更赤裸裸抄袭的越南版李子柒“山间厨房”……但他们在体量和口碑上,都未能成为另一个李子柒。
(左侧为李子柒抖音主页,右侧为九月抖音主页)
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李子柒给模仿者出了一道难题:她信息输出是极简的。
也就是说,你要么和她一样做“默片”,画面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信息输出;要么就得比她“话多”,对田园生活和传统文化做出更多的解释或者演绎。
选择前者,就要被贴上“模仿者”的标签,越南版李子柒“山间厨房”几次被喷到关评论、停更,除了中越网民间的争端以外,就是吃亏在她和李子柒实在过于相似,没有一点自身特色,被说“抄袭”一点都不冤;
而那些选择去做更多语言输出的博主,则陷入另一个困境,无论是田园牧歌还是传统工艺之美,都属于唯灵浪漫主义题材,创作时需要大量留白,才能让作品拥有安静、温和的基调,使观众在“慢节奏”实现心灵的舒展与放松。
我们可以看一个极端的例子,李亚鹏显然也想过走一走“李子柒路线”,他的摄影、剪辑团队说实话水平也不低。
问题就在于,李亚鹏没有办法像李子柒一样修“闭口禅”,他在镜头前说得越多,错漏越多,离李子柒也就越远……
(起因是在一期“九九重阳”主题的短视频中,字幕显示“明代张岱云:九为阳数,其日与月并应,故曰重阳”,而李亚鹏却配音讲解“明代张岱云说……”。而张岱,是明末清初史学家、文学家,所以,“张岱云”,应为“张岱说”。)
传统文化就是这样一条赛道,就算是李子柒本人,每一次开口言说,也都有打破“田园幻境”的风险。
因此众多‘乡村博主’要么走入了一条“非幻想田园”的其它赛道,要么跟在李子柒身后亦步亦趋。
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幻想田园/非遗文化这条特殊赛道上,只有一份用户心智,李子柒占据以后,除非她自己把位置让出来,否则,别的博主很难超越她的身位。
王者归来,因为这条赛道上只能有一个“皇帝”。
当然,另一方面,李子柒的特殊,不仅在于她庞大的粉丝体量,也不仅在于题材内容良好的传播穿透性。
她切入赛道的时间和姿态恰好合适,使“李子柒”成为大国博弈中一个小小战术节点。李子柒这一次“紫气东来”视频发布以后,不到3小时就有新华社的一对一专访,这可不仅仅是“牌面”。
深层逻辑在于李子柒从个人到创作都愿意向真正的主流价值靠拢,对中国的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成果都真心实意地认可。
此前观察者们也都注意到,多家重量级官媒纷纷点赞李子柒,央视说她“没有一个字夸中国好,但她讲好了中国文化,讲好了中国故事”;《人民日报》则赞美她“活出了中国人的自信和精彩”。
什么叫做“正能量”?是面对困境不怨天、不尤人、不责难,始终保持向上的信念和对主流价值的认可。
李子柒能获得多家官媒“背书”的关键,并不在于她油管粉丝的多少,而是她的确有着“正能量”,在复杂的全球舆论场上,李子柒以简洁有力的方式做出了“文化自信”的具体表达。
近日,英国BBC在报道李子柒“回归”时,给她的视频上了一个祖传艺能“阴间滤镜”,也就是用所谓高级的莫兰迪灰把与中国有关的镜头都渲染得阴沉压抑。
这就更符合网民猜测了,某种意义上,也是来自别家的盖章认证:BBC眼中,李子柒可以算是中国的“宣传”,不符合他们所要的价值观。作为内容产业观察者,无需赘言,我们都知道舆论战场是真实存在的。
对“李子柒”这个IP而言,她有了更好的助力,当然,其中也包含着挑战。
一方面,李子柒个人IP可能有做“加法”、增加信息量的客观需求。
她从“幻想田园”渐渐转型“非遗文化”,开始拜访、记录各种非遗工艺,本身就是一种信息上的加法。
目前看来,视频内容还是维持了原有风格,长期的效果还有待观察。
李子柒本人最近也频繁接受访问,“视频外”的IP维护,也会渐渐成为她的担子,“幻想田园赛道的皇帝”能否保持她的“信息极简风”,或许将成为李子柒长红的关键命题。
另一方面,李子柒在海外的“成功输出”,本质上走的是无心插柳的“文化溢出”路线。
文化传播有它固有的规律——很难设计下一个“科目三”,因为流行总是先于理论出现。
而李子柒现在或许需要在流量赛道的“溢出者”身上,加上一些有意识的文化“输出者”角色。
油管受众不完全受海外大媒体控制,但也不完全自由,届时他们还能否保持纯粹“欣赏美”的目光接纳李子柒,的确也可能会有挑战。
当然,李子柒唯有向前。就像她视频开头所述说的,从乡村小径一路走到山顶日出,这条路她已经走得很好了。我们真诚祝福她,继续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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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自Unsplash,基于 CC0 协议。
我之前觉得李子柒是个很内心很充盈的人,她会愿意为了还原古代人的制作过程,花长时间去准备,所以她看起来也就很清流。